一百一十四 商家重利轻别离(2 / 3)

,两根指腹粗糙的食指不住地揉搓着额两侧的窍穴,“那你欠的那些银子便一笔勾销,说来对你还有些亏欠,那便将都告诉你罢。”

魏长磐洗耳恭听,见翠姐流露出向往的神情。

“当年初入胭脂巷时,这儿的热闹在武杭城里也是数得着,各处楼阁里熏的香便是在二三里外也能闻见,每日褪洗的胭脂能让龙浦河变颜色,来往都是城里和江州都有名的人。”

“赏识你的那位公子,那时候还整日坐在武杭城里最惹眼的马车上里,周围堆砌着美酒的坛子,马车内里他身边是武杭城里的花魁,就这么呼啸着穿过城里的街巷,沿路抛洒金豆子给穷苦人,若是路遇纨绔子弟不让道的,明珠嵌握手的马鞭子就挥上去,也是没人敢还手。”

“那时候从早先的主家赎身出来,在胭脂巷里靠着和孙妈妈两人撑着这么个场面,日出而起,夜半尚不得歇息,还是连登台用的胭脂水粉都只能挑捡最便宜,久了不洗脸上便会发痒,痒得人忍不住要将面皮也抓破却不能不涂抹,谁叫咱在胭脂巷中也是下流呢。”

翠姐说着,黯然神伤起来,这些早年间的辛酸事提起来,又是历历在目,楼子刚开起来,孙妈妈所做点心饭食生意尚好,她那一手琵琶却难见赏识的人,来听的也都是贩夫走卒之流,多是目不转睛盯着翠姐有意露出来的那些肌肤。

“那天啊,天公不作美,午后起雨就没个休止,也不知在哭谁,午后一个听客也无,屋檐下站着的两个也是避雨,孙妈妈就劝我,把楼子门板合上,将息一日也好。”

“我不听她的,楼子租子那么贵,假使能有一人来听,扔下一枚铜板来也是好的,今日夜饭的米便挣了出来。可雨愈下愈大,怎再会有人来?”

她眯起眼来,两颊渐酡红,像是醉了酒“才要收起琵琶,那冤家便搂着两个淋湿了身段毕露,看一眼便让我自惭形秽的姑娘进来,人都说秦家长公子是玉树临风倜傥非常的人物,那时也不过是只落汤鸡,跳着脚跟孙妈妈要热水。”

“而后他听了段琵琶,留下了这。”

翠姐抬手,拎住颈间的那条红绳从一片温软中提起只玲珑的匣子来,打开后取出其中的东西,也是颗金豆子,上头的“秦”字没摩挲得仅余一点淡薄的痕迹,却是货真价实,刻着字的金豆子。

“三年前他出武杭前最后来胭脂巷,听了曲琵琶,这次他走了,没来听。”

“天下怎会有这等薄情之人。”

如同性命一般将那颗金豆子攥在手心中,翠姐闭上眼,将攥握成拳的手贴着自己的脸颊。

“所以,千万不要太把这颗金豆子当回事,但靠这来谋个安稳的后半辈子,不难。”

“总而言之,公子看中的不是你这人,而是你身上的所值,好比金子,原本就是和铜铁一般的物事,后来被人看中了稀少,就被拿过来当钱使。”

魏长磐在夜色中奔跑,想起翠姐说起的这句话。

“能让我不被人杀吗?”

“公子护着的人,谁敢杀。”

他停下来,大口的喘着气,路过更夫莫名其妙地看了眼这个大半夜还在路上窜的年轻人,好心提醒道“这会儿宵禁虽说不严,可被巡街的逮着了,还是得去衙门里挨板子,还是早些回去。”

在武杭城里打了半辈子更的老头什么世面没见过,当街杀人后疯也似的逃窜,被擒杀时血泼得满地都是,穿着黑衣飞檐走壁的梁上君子更不消说,是夜夜都能见的,有几个还熟了,碰上指不定要意思下,分点不用什么本钱的好东西。

不过这小子这么看也不像是坏人,提一嘴也无妨,闲事是不能多管的。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在武杭城里打了大半辈子更的老头接着在街巷中,敲着手中的锣,轰然的一声响让魏长磐清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