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四十一 镇三山 (三十四)(2 / 3)

和大王对小垚山而言来得不可或缺。

那些个没心没肺的喽啰们,眼下人人都远比山下殷实门户来得囊中鼓鼓。稍有地位的小头目手里哪个不是几百两银子起步?

最能笼络这些有过潦倒日子喽啰人心的,还是那些实实在在的好处,也正是如此,小垚山几乎大大小小的喽啰们几乎人人都死心塌地追随那个削发的头陀。只是这些人可曾想过,他们并未生逢乱世,大尧十六州河山还稳固,几次进剿不利仅能代表宿州官场的糜烂,一旦小垚山连战连捷令官府颜面扫地的消息再往上头传递....他们这群乌合之众,真能经得起官府全力以赴的几次进剿?

“上山前和这两年在山上攒下来约莫有三四千两银子,平日里也没什么花销,正好拿出来为山上救急。”并未多做思量的程乾开口便交出去了和叶辰凉私售伍和镖局货物的大半所得,还不忘顺带将叶辰凉那厮也捎上,“三当家的在咱们山头也有些时候,想必身上银子也不会少了去,若是江师爷还有些短缺还有的找补。”

至于那位新近上山的五当家,瞧着像是个初入江湖的雏儿,可那沙场刀术竟是能让使重剑的江师爷都觉得棘手,不是可以小觑的人物。倘若能够拉拢一二,总不至于再整日战战兢兢挺不直腰杆,因而也便不好在江师爷处落井下石。

“三四千两银子,修完索道余下的不过几百两....”江北坡若有所思。

程乾一拍桌面大义凌然道:“还有一千两银子,原是给自个儿留的棺材本儿,既然是咱们山上急着用银子,咱这副棺材不要也罢!”

“老四深明大义,在下佩服。”

“还有一事不知当说不当说。”

“讲来。”

“这几千两银子,要供咱们整座山头开销也撑不过多少时日,等大王和三哥他们一行回山....”

“未必能回来了。“

以指尖轻揉鬓角旁的穴位,神色疲倦至极的江北坡在说出这句令程乾惊骇莫名的言语后便拂袖离去,徒留下后者在原地苦思冥想咂摸许久,最终仍旧猜不透江师爷的言外之意,也只能苦笑着下山去督促那些不时就要偷懒的喽啰干活再勤快些。

江北坡在山上路径步履匆匆,迎面相逢的小垚山喽啰也便侧身避开了去,他们对这规矩严苛的江师爷多已心生怨怼,即便明面上不敢流露分毫,私底下的言语却都恨恨,自然是不可能再对这山中无虎才称大王的江师爷打声招呼。

已经许多日夜未曾阖眼的江北坡走到那间静室门前,相隔十余步远便有关不住的恶臭缭绕,数不尽的虫豸嗡响。

此处已是小垚山喽啰的禁地,自武二郎下山后便撇去江师爷以外便再无人胆敢靠近,气味难闻还在其次,曾有胆大的喽啰巡夜时凑近了这屋想去一探究竟,却被屋内传来断续的呜咽吓得魂不附体,一传十十传百,便也没人再去窥看。

江北坡开门,更大的恶臭扑面席卷而来,他面不改色地关门。

他并未点灯,就将自己置身于这样的熏天的恶臭与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

面前传来窸窣的动静,而江北坡则像是未曾察觉一般,侧过身打开拎来的朱漆食盒,从中小心翼翼捧出只还冒着热气的玲珑瓷碗置于地面,后退一步。

而窸窣的动静不过持续片刻便休止了,残败的人形颤颤巍巍伸出手来够过那只碗,而后仿佛受惊的小兽般极快地蜷缩回静室内远离江北坡的角落,端起碗来贪婪吮吸那些浓稠米汤同时戒惧地望向那个静静伫立的人影。

秽 物和腐肉生蛆的味道无时无刻不在刺激江北坡的鼻腔,可他依旧对那个人形保有极大的耐性,就这么远远地站着不发出响动,令前者能够稍微安心地享受那碗已然胜却人间无数珍馐的米汤。

吮吸的声音停止了,蜷缩在角落的残破人形再不敢发出半点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