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1 / 1)

唤我醒于雨分,昨日积累的疲惫如浪袭来,消化着谷粮,勾记今日要去的地方。

“老街?不不不——大沙河?太远了——云顶山?”顿下笔,“——就去这里了。”

“穿这么多应该够了吧,”镜子里的自己裹得像个粽子,我略略嫌弃,仍是背上包出门了。冬日不像夏晨那么多的人,加之雨雪纷至,人自然少之又少。我埋于围巾之中,也好,南方不常下雪且微小,未凝结冰面,行人不会摔在路上。

“我记得后山路是在这附近的……”四顾环之,“——找到了!”约莫一年未来,后山路已被杂草覆盖到大腿高,“不怎么好整啊——得新辟路线出来。”

我够到斜生在岩石缝的不明枝丫——早已无声息的叶未落地——左手套着手套撑在岩面借力扳断它,拿着它,处在地面,脚丫压平杂草,缓慢前行。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我行至半山腰,这个时候,太阳从山那头露了半个头出来,驻足望之——日出扶桑一丈高,正东峰——突如其来的传递,仿佛身临大唐,这光焰映得繁荣昌盛,而我,是赶京赴考的一介书生——距离山顶应是剩余半个时辰。

事业随人品,今古几麾旌。向来谋国,万事尽出汝书生。安识鲲鹏变化,九万里风在下,如许上南溟。

遥想书生求学的艰难,不管科举制度,从童生到状元,狼笔豪尽一生,功成名就人如初?能因一书入狱,也能四贬八方——书生,入文,坎坷一生。

我脚下的这条路,是多少翻山越岭的他们踏出来的,又有多少深埋它处的尸骨——去时无去,回时未回——可叹可怜罢,惟有一身浩气不在身在文。

虽然踏的缓慢,却也是小心翼翼,一失足成千古恨,我看不见前方的转角路,但终归柳暗花明。

时间倥偬一瞬,羲和尽染大地无余,我停息在某个角落的平石上,抬起脖子上的相机,按下快门,把这种突如的传递感以这种方式留了下来。差不多歇息够了,也就该动身了。早先约定的朋友,从另一边的路走上山顶,动心的风景也应适时收起,再次拾起已经磨开口子的枝丫上路,从围巾跑出几缕发丝挡住我的视线,可也并不影响,倒是弄的我脸颊瘙痒。

手机这会儿响了起来,我停下步伐接听——“你到了没有?”是约定的朋友。

“还有几分钟的样子——加紧脚步就很快了——你呢?”

“我啊?我十分钟前到了。”

“你比我预计的时间要快啊——怎么走的?”

“你走的老路吧?我走的新路——去年就修了新路了,平路便走——现在啊,路都不难走了。”

艰难险阻,曙雀光焰,早年的依柳,与春风过度的自由,都是过去的文人墨客——还有百步的距离,听到这话忍不住又停下,有些发笑却徒感悲戚——“是啊,现在,路都不难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