甫胤虽然神情平静，但眼底漫上深深的悲哀，看得皇甫毓心疼得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才好。

这是他第一次跟她说自己母亲的事，她也从来不知，小十的心里藏着这么多怨恨。

“但后来我明白了，帝王的心被分了太多，确实给不了太多人，是母妃想不通，走不出自己的魔障。”

说完，他慢慢靠在他的颈窝上，嗅着少女身上幽幽的芳香，然后轻轻合上眼眸，眉目舒展地喟叹一声：“所以我下定决心，以后我一定不要把心分成那么多份，只给一个人就好，蔻儿，我现在把它给你，你千万不要丢弃他。”

皇甫毓的眼里瞬间盈满热泪，她紧紧地扣在他的肩上，心尖剧颤，刚才憋闷的那一口浊气仿佛瞬间通顺，暖意直达心底，令她豁然开朗。

“我说过，陛下只要信我就好。”皇甫毓回拥着他，他能与自己交心，她真的很高兴，前世他们虽然亲密，但是总觉得横亘着太多，最后渐行渐远直到阴阳两隔终成遗憾。

所以这次，她绝对不会再让彼此遗憾了。

就在两人环拥，气氛温存之时，门外传来宋幕的声音：“陛下，谢相大人在太极殿前求见。”

皇甫胤眼底闪过一道冷意和烦躁，随即他放开皇甫毓，揉了揉她的发顶，柔声道：“蔻儿歇息会儿吧，若是饿了只管传唤宫人就好，朕去处理些事情。”说完，他就放开了她的身子，大步往殿外走去。

看着皇甫胤的身影消失在殿门外，皇甫毓目光一闪，连忙朝着外头大声唤道:“来人，帮我梳妆更衣！”

太极殿

身着一品官服的俊秀男子直直跪在大殿中央，即使屈膝，但背脊笔直若苍松劲竹，一截纤颈微垂却不低伏，傲然不堪折。

这是独属于出身百年世家谢氏所有的气度，但也是因为这份气度，骗过了太多人，只以为，这样的人，定然是淡泊名利，为君为国鞠躬尽瘁的名臣卿相。

“朕有一事，想问谢相。”皇甫胤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绝艳的面容上难辨喜怒。

谢恪卿依旧是一副温雅平和的神情，眉目低垂，像是俯视众生的佛陀，从来不会有一丝波澜：“陛下但说无妨。”

“放走高阳侯，是你做的？”皇甫胤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是。”谢恪卿几乎没有迟疑便点了点头，随即他缓缓抬起面容，眼帘下一双泼墨似的黑眸沉沉若古波：“若高阳侯不出诏狱，武家这次或许就随着晋王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