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士本想说些什么，但看到诸葛尘抬起的手臂之后，便十分识趣的闭上了嘴巴。与仙人相争，无异于自寻死路。更何况他与马晃之间的关系，还真算不上有多么牢固，没必要因此与一位仙人交恶。他觉得可惜的在于，平天帮大小山头，又要失去一位当家。老帮主若是仍处于盛状态倒还好说，可如今却是卧病在床。

“真是多事之秋。”道士感慨道。

一旁的铁牛没明白对方的意思，更不晓得这么文绉绉的词，因而搓着手，一副事不关己我便不问的架势。

诸葛尘瞧了一眼对方，玩笑一句傻人有傻福，便将目光落在远处。有一点倒是没有骗他，站在山崖位置，举目远眺，风光确实不错。这些年来，无论是在天上天还是这座天下，他都游历了无数名山大川。像那昆仑与泰山，耸入云霄，让人看着就心生敬畏，觉得“高不可攀”。登山而去，回头看去身后脚印，便能够感慨万千。尤其是临近山巅，脚印渐渐稀少，就如同修行人修行一般。山顶固然好，但人却极稀少。到最后，沧海桑田，难免会落得一个孤家寡人的下场。

这倒不是因为交情变了味道，只是因为能够真正永生的，又能有几人？寥寥无几罢了。圣人人仙，纵然与天道平起平坐，但从上古时期，悄无声息便没了踪迹的，其实也不少。

而这边的大小山头，瞧上去便多了不少烟火气。让人觉得生在人间，似乎也没什么不好的。

诸葛尘眯起眼睛，开口说道：“风光确实很不错，就当我欠你一个人情。当然了，人情很小。若是让我帮你斩杀一人的话不够，但若是几枚洞天币的话，只要你开口，我现在就可以给你。”

道士面露苦笑道：“仙人，我一个道士，出门在外能有多大开销，您就不要存着心取笑我了。”

诸葛尘闻言，哈哈大笑，等到他转过身去，便看到一位行将就木的老人，拄着拐杖站在远离山崖的那边。在老人的身边，还有一位娇小女子，正躲在老人身后，小心翼翼的看着他。

“老帮主，您不养伤，怎么到这里来了？”道士有些惊讶的问道。

这老人，便是平天帮的帮主。虽是贼寇，却一生都在仗义疏财。为人也是谦逊谨慎，与他相处，很难不让人感觉如沐春风。只可惜如今身受重伤，一身天命巅峰的境界倒还在，只是杀力恐怕都已经不如顺远了。若是回光返照，也能与天命有一战之力，只不过随后便会身死道消。

老人在还不是修行人，却没有这么高的境界的时候，其实是一位读书人。就在云梦皇都当中，而且当初考取了功名，风头也算是一时无两。只不过后来经过了一些事情，受到了算不得公平的待遇。一怒之下，便落草为寇。

年轻时候，许多事情不懂，但大多数少年郎的心中，肯定是想着有朝一日，自己也能够成为一位大人物。甭管是由江湖游侠发迹，还是庙堂登高。但似乎很少有人，会把成为贼寇，当作自己的梦想。梦想无大小，但分高低。这是私塾先生，乃至父母，都不会教的一个道理，只能靠自己去悟。可等悟出的时候，才发觉过往人生，如黄粱一梦。

可笑吗？未必。

后悔吗？肯定。

与他在一起的建立平天帮的那些好伙计，早就已经身死道消了。现在就只剩下他一个，戏称自己是过去的残余，早就该死了。因而如今重伤，确实不见老人如何伤感。仍旧如同曾经一般，不管何时都能够脸上带笑。

纵然明天就撒手人寰，他也会觉得此生无憾。都是天命境界的修行人了，还整日怨天尤人的，岂不是庸人自扰？

在病床上，酒也不能喝，花草也不能侍弄，实在无聊得很。他都笑言，这样还不如死了算了。结果便被身旁的女子，他那个虽然有些迷信，但心肠肯定是好的的孙女教训一顿。

虽然清楚自家孙女，是喜欢